看到黑鸟坠落到雪地里,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,唐僧养的黑鸟虽然磕碜,但都和他一样鸡贼。
“这磕碜鸟是喝多了?”大妞朝那边走了几步,立刻回头冲我说道:“鸟身上带血!”
我跑过去把黑鸟给拿了起来,黑鸟的一只翅膀明显受伤了,鲜血点点滴滴,都凝固在羽毛上。
这只黑鸟伤的不轻,跌跌撞撞,飞飞停停,可能到这儿的时候,实在坚持不住,终于跌落下来。
那种不祥的预感,顿时充斥在心头,我猛然抬头,朝着远处的小村望去。但距离太远,什么都看不到。
黑鸟没能撑住,翅膀又胡乱扑腾了几下,就死掉了。我丢下黑鸟,头也不回的说道:“走!”
我在雪地里加快了脚步,一路朝着小村飞奔过去。等到了村口的时候,还是看不到一个人。
我心急火燎的冲进村子,来到老鬼他们住的院子时,心顿时凉哇哇的,院子的门已经被打掉了,周围的篱笆墙也东倒西歪,很显然,有人在这儿动过手。
院子里,已经空无一人,外面的雪地上,留着非常杂乱的脚印,我的心彻底慌了,随即就顺着脚印追赶了下去。
这个小村依然而建,村子北边就是山,我不止一次来过这里,对周围的地形很熟,等我和大妞跑到进山的山口时,那些杂乱的脚印还没有断绝。
可是,山口之后,就是好几条路,我根本分辨不清楚,到底该走哪一条,每条路上,都有凌乱的脚印。看到这些脚印,我就猜得出来,老鬼他们肯定边战边退,一路退到了这里。为了不让敌人一锅端,他们分开退入了山中。
这时候,半空又飘落下来鹅毛般的雪花,雪花漫天遍野,无形中遮挡了视线。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分辨,选了一条路,脚步不停,直直向前。
这场雪来的很突然,而且越下越大,山路上的脚印原本还可以分辨的出,但追了一段之后,雪花就把积雪上的痕迹都遮盖了起来。后山的小路,都比较崎岖坎坷,有些地方挨着山崖,只要稍有不慎,就会失足坠落。
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,一边走,一边全力的朝前张望。
等我又追出去很远之后,雪地上的脚印,重新显露了出来,很明显,这些脚印留下的时间还不算久,飘落的雪花没来得及把它们遮盖起来。
走到这儿,已经进入了山地的深处,我以前还没有走过这么远,前头的地势如何,我不太清楚。反正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多想了,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的紧紧的。
又跑了最多能有半里地,飘飞的大雪和呼啸的北风中,似乎传来了嘈杂声。
我立刻压低了身子,和大妞一前一后的走了过去。
很快,我就看到了前面的山路上,有十来个人,站在那里暂时没有动弹,这十来个人七嘴八舌的吆喝,声音杂乱。
雪花挡住了一部分视线,我看不清楚这帮人为什么停了下来。
我干脆就趴在了雪地里,手脚并用的朝前爬,等爬了一段之后,我的心猛然一沉。
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,山路上有一道至少三米宽的裂痕,三个人被挡住去路,寸步难行。
“我知道你叫老蔫巴!从关外来的!这件事,跟你没啥关系!我们要找的是陈三的儿子!”
“老蔫巴,这么大岁数了,招子放亮点,为了这小孩,把自己也搭进去,你觉得划算吗?”
那是老蔫巴!
我不仅看见了老蔫巴,还看到了麦芽糖和陈凡,他们三个人不知道怎么被堵在了这儿。
麦芽糖搂着陈凡,眼神中全是畏惧,他们身后,就是三米来宽的裂痕,老蔫巴的腿脚非常利索,估计可以勉强跳过去,但麦芽糖和陈凡无论如何都逾越不过这条裂痕。
一看到他们三个,我立刻起身想要冲过去,大妞一把拉住我,压着嗓子说道:“那边那么多人!先看看!先看看再说!”
“混江湖的都知道,祸不及家人,这只是个孩子,跟你们有啥冤仇?”老蔫巴抱了抱拳,恳求道:“瞧在俺这张老脸上,放过这俩孩子吧。”
“你这一大把岁数,都活到狗身上了。”一个脸上横七竖八留着几道刀疤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:“这是陈三的儿子,你说咱们能放过他不?别的不提,陈三当年把咱们阴山道都给毁了,新仇旧怨,今儿个一起算一算!老蔫巴,现在麻溜滚蛋,还能留条老命!”
“俺这一大把岁数,不管活到谁身上,都不会撇下这俩孩子,自己逃命,要是没商量,那就不商量,俺一辈子都不想跟谁结仇,跟谁打架,今天这场架,看起来非打不可了。”老蔫巴回头望着麦芽糖和陈凡,说道:“孩子,你蔫巴爷爷没啥本事,不过,你只管放心,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不会让人把你带走!”
那个脸上布满刀疤的汉子可能不耐烦了,身躯一闪,在鹅毛大雪中宛若一道魅影,一转眼就来到了老蔫巴身前。老蔫巴很少和人打架,身手也不算好,一条胳膊刚伸出来,想要招架,被刀疤脸扣住手腕,一收一送。
要是普通人的胳膊,这么一收一送,肯定就脱臼了,但老蔫巴那条膀子是假肢,被这样一折腾,立刻脱落了下来。
“假胳膊?”刀疤脸随手把老蔫巴的假肢一甩:“老家伙,花样还不少……”
我等不下去了,不顾大妞的阻拦,起身就冲上前去,但前头还有十来个人,把去路挡的严严实实,我想直接去救老蔫巴,根本不可能。
这十来个人,显然都是经过挑选的好手,其中几个,应该是阴山道的人,剩下的,可能来自大雪山。他们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老鬼还有陈凡居住的小村,就想做到万无一失,派来的人不仅多,而且身手很强。
对方看到我冲了过来,只是微微一怔,随后就反应过来,有条不紊的进行阻截。
我们都置身在一条小路上,没有多少辗转腾挪的余地,脚下是厚厚的积雪,正常走路还觉得滑,更不要说在这里龙争虎斗。
可我知道,陈凡他们一旦被抓走的话,会有什么后果。
我已经恢复如初,那块残缺古玉也拼凑完整,勃发出的力量,比之前大了很多,但对方这十来个人,都穿着钉鞋,在雪中立足很稳,我不仅要以寡敌众,还要时刻防备从小路滑落下去。
短短三两分钟时间,险象环生,我耐着性子,跟对方游斗,瞅准机会,一拳头把一个敌人直接打落到了路边的山崖下。
“兄弟们!点子扎手!并肩子上!”刀疤脸遇见以死相争的老蔫巴,如今又看到我横空杀了出来,神色一凛,伸手掏出一支拇指那么粗的烟火,点燃之后,烟火嘭的升空,在高空炸出了一团五彩绚烂的烟花。
他们的目的,就是要抓陈凡,陈凡被堵在这儿,刀疤脸又放烟火招呼附近的同伙,我立刻感觉像是有一座沉重的山压落到了肩头。
我已经拼尽了全力,可是道路狭窄,施展不开拳脚,而且,对方也是在玩命,又是两三分钟,我仍旧没能从这十来个人的围堵中冲过去。
我冲不过去,老蔫巴已经招架不住了,这时候,陈凡一挺身,朝前走了一步,沉声说道:“住手!你们不就是要抓我!我是陈三的儿子,把我抓走吧!”